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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客散文
远客散文
远者,遥也,记之。——题记
风是大起来了,呼呼的叫嚣声在阒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街上的人与车声都被覆盖了,天穹不时还传来几声雷声,昭示着一场睽违已久的雨。是要下雨了——这个信号首先是由大风驱散热浪,继由不时的低沉的雷声传达——此时被万物之灵捕捉,驱使着小城节奏的加速。在车站,稀疏的旅客忙乱着,停靠的车而疯狂按着喇叭,一派行色匆匆的景象上演在沉堕的夜色里,平凡而繁赜,一切像是被大风牵引着,攥紧了绳子向前拖着。
他订的是七点半的列车票。七点十分,他走进候车室,书本衣物零食等物件,塞得行李箱鼓鼓囊囊,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是年迈的母亲让他必须带着的。头发泛白的瘦小身躯,他说了好几次才让她舍弃送他到站的心思,临行时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他有力的手,唠叨着说些落伍的劝告,他有点不耐,只顾“嗯嗯”应和着。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正想跟母亲说“不必多言或是我都知道,不是小孩子”之类的.埋怨的话,忽而看到母亲长期睡眠不好的深深凹进的眼眶,一霎那猛地灼疼他的眼,他扭过头不去看,只得讷讷无言,心中只觉惭疚。此时他在车站,思绪万千,母亲的身影淡去,另外的身影逐渐清晰。他记得离开时分他的眼光,停留在远处的山影、云霭、残日、屋舍、芦苇……怔怔无言。彼时离开故地,他是必到的。他们并肩而行,相谈甚欢,一路的枯燥也在会心的交流中度过,想到着他不由轻叹了一声。
佳没来送他,他的心底有些失落。是因为预习功课吗?不是啊,即使是多了几门功课,那也应该是下半年的事了。是因为脱不开身吗?不是啊,他每次必来的,在路口,就在他收拾东西时小跑过来,狡黠问他“没迟到吧?”是因为前日的争吵吗?每次他们的吵架都是意见不同,最终也是保留意见,怨气也便烟消云散……他似乎是忘了,他保留的记忆是在高中时期,那时佳与他同时考上重点高中,“似二陆初来俱少年”,他们意气风发,豪气干云,有着睥睨所有的傲气。他们漫步在校园各处,或畅谈时事,或人生感悟,或文人轶事,上可聊东周列国的合纵连横,下可文人的风花雪月的情事,所聊宽泛。他是习惯于投身书本的寡言的男生,朋友寥寥,偏生又有傲气,不习惯主动靠近或是疏离,有的朋友仅有佳,因而常常感概挚友有他不虚此生。佳总是与他同行的,无论求学还是玩乐,都是一副跳脱的模样,恰好弥补他的缺点。奇怪的是这样活跃的人竟然也静得下来,周末的小县图书馆里,他与佳彼此无言,在其间看至红日颓落,管理员敲过两次铃声,这才迟迟起身,正如看完一场回味无穷的独幕剧。
一晃高考过去。他们的高中,是各自绽放的烟火,霎时的璀璨混杂着诸多的失落、迷茫、短暂的愉悦,自我的压力、更多的是年少的自以为是与自欺欺人。他与佳很快分隔两地,所幸他们都去了想要的专业。随后大学匆匆落幕,四五年看似漫长其实只有一瞬,他们只见过两面。事隔经年,会见也显得形式化,彼此的话语不过是刻在树干上的痕迹,很快被时间抹除,自然而然地剩下寒暄。社交软件依旧保持着他们若有若无的友谊,时间流转,无声地冲刷掉很多东西,他们各奔西东,消失在人海中。连再见也没说出口。
他是怎样想起佳的?是因为他站在熟悉的搭车路口提着行李吗?是因为母亲依旧谆谆嘱咐一如高中时分吗?是因为那烟霞缈缈惹人愁绪吗?人呐,有时候便会胡思乱想起来。他抬起头来,偌大的屏幕标示着19:21的时间,提醒上车的字幕弹出来,缓慢又清晰显示着列车号,检票口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他缓缓起身,剥除脑袋里积聚的想法。
他是要去工作了的。大学毕业,佳考研,他早早应聘,出来工作。性情寡淡的男子,适当的活络范围仅仅限于同事,似乎是他另一张虚假的脸。佳来找他聊天,絮絮叨叨说起生活的不满,他心有厌倦,跟他说随其自然,佳不悦,以为他是敷衍,于是冷嘲热讽。社交软件能够及时传达相隔千里的信息,但人与人的心并没有因此贴近,佳怨言不断,他索性关掉对话,心底只有难受。诚然他是不善表达的人,但他也明白,信息会有延迟,人心会有怀疑,虚拟世界构建的永远是虚拟的,他对一切看得清楚,也就索然,佳跟他不同。有时候人跟人需要距离,距离产生独处空间,才能容得下关怀与宽容,过热与过冷不宜生存。他拨弄著名片夹,心底闪过佳的影像——那天,他们夜行江畔,倚着栏杆聊起未来,江对岸霓虹闪烁,歌声隐约飘来,如梦如幻。佳若有所思,便问他,有没有不变的感情。他说道,自然是有的。他继续说道,最好的感情,不可太近,也不可太远。近了没有神秘感,远了人情凉薄,反而不好。最后他顿了顿说道,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时高中毕业不久,他们出去玩,披星戴月而归,谈话声依在耳畔。他上车,寻到自己的座位,想给佳打个电话。继而他摇了摇头,他手机里至今没有佳的电话,或许这便是命吧,他想。他发了微信给佳,我走了,到了告诉你。他把东西摆在小桌上,关掉微信,接着便给他的老母打电话。
“妈,我在车上了。”
“你在车上了啊。要多久才能到啊?如果肚子饿行李箱里有吃的……行李记得放好,贴着身……”
他把手机贴近了耳朵,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唠叨,乖巧而顺从地应着,像个未蒙世事的孩童。窗外,随着最后一声响雷,倏忽“哗”地一声,雨点密密麻麻地扑下来了,车窗上很快出现斑驳交错的雨痕。他是不打算睡了,他拿出一本书。书角翻得发卷的老书,他随意打开一页,只见一句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