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关文章
后会无期新疆徒搭进山到禾木散文
2023-08-09 15:57:51逛菜市场的男人散文随笔
2023-08-07 03:54:14行走在风中的稻草人经典散文
2023-08-14 09:24:26你素指拈花,我清颜一笑散文
2023-08-15 06:35:58醉翁亭记主旨句
2023-08-16 15:32:15醉翁亭记读后感(四篇)
2023-08-04 02:52:49醉翁亭记教案范文集合十篇
2023-08-18 06:32:35后会无期新疆徒搭进山到禾木散文
2023-08-09 15:57:51逛菜市场的男人散文随笔
2023-08-07 03:54:14行走在风中的稻草人经典散文
2023-08-14 09:24:26你素指拈花,我清颜一笑散文
2023-08-15 06:35:58
俞平伯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俞平伯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作者简介】俞平伯(1900-1990),古典文学研究家,红学家、诗人、作家。浙江德清人。191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先后在燕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校任教多年。1952年起任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主要作品有:红学研究著作《红楼梦研究》,诗集《冬夜》、《古槐书屋间》,散文集《燕知草》、《杂拌儿》等。在古典诗词研究方面,著有《读词偶得》、《清真词释》、《读诗札记》等重要著作。
我们消受得秦淮河上的灯影,当四月犹皎的仲夏之夜。
在茶店里吃了一盘豆腐干丝,两个烧饼之后,以至歪的脚步踅上夫子庙前停泊着的画访,就懒洋洋到躺到藤椅上去了。好郁蒸的江南,傍晚也还是热的。“快开船罢!”桨声响了。
小的灯舫初次在河中荡漾;于我,情景是颇朦胧,滋味是怪羞涩的。我要错认它作七里的山塘;可是,河房里明窗洞启,映着玲珑入画的曲栏干,顿然省得身在何处了。佩弦呢。他已是重来,很应当消释一些迷惘的。但看他大频繁地摇着我的黑纸扇。胖子是这个样怯热的吗?
又早是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是被青溪的姊妹们所薰染的吗?还是匀得她们脸上的残脂呢?寂寂的河水,随双桨打它,终是没言语。密匝匝的绣恨逐老去的年华,已都如蜜饧似的融在流波的心窝里、连呜咽也将嫌它多事,更哪里论到哀嘶。心头,宛转的凄怀;口内,俳徊的低唱;留在夜夜的秦淮河上。
在利涉桥边买了一匣烟,荡过东关头,惭荡出大中桥了。船儿悄悄地穿出连环着的三个壮阔的涵洞,青溪夏夜的韶华已如巨幅的画豁然而抖落。哦!凄厉而繁的弦索,颤岔而涩歌喉,杂着吓哈的笑语声,劈拍的竹牌响,更能把诸楼船上的华灯彩绘,显出火样的鲜明,火样的温煦了,小船儿载着我们,在大船缝里挤着,挨着人抹着走。它忘了自已也是今宵河上的一星灯火。
既踏进所谓“六朝金粉气”的销金锅,谁不笑笑呢!今天的一晚,且默了滔滔的言说,且舒了恻恻的情怀,暂且学着,姑且学者我们平时认为在醉里梦里的他们的憨痴笑语。看!初上的灯儿们一点点掠剪柔腻的波心,梭织地往来,把河水都皴得微明了。纸薄的心旌,我的,尽无休息地跟着它们飘荡,以致于怦怦而内热。这还好说什么的!如此说,诱惑是诚然有的,且于我已留下不易磨灭的印记。至于对榻的那一位先生,自认曾经一度摆脱了纠缠的他,其辨解又在何处?这实在非我所知。
我们,醉不以涩味的酒,以微漾着,轻晕着的夜的风华。不是什么欣悦,不是什么慰,只感到一种怪陌生,怪异样的朦胧。朦胧之中似乎胎孕着一个如花的笑──这么淡,那么淡的倩笑。淡到已不可说,已不可拟,且已不可想,但我们终久是眩晕它离合的神光之下的。们没法使人情它是有,我们不信它是没有。勉强哲学他说,这或近于梯家的所谓“空”,既不当鲁莽说它是“无”,也不能径直说它是“有”。或者说“有”是有的,只因无可比拟形容那“有”的光景;故从表面看,与“没有”似不生分别。若定要我再说得具体些:譬如东风初劲时,直上高翔的纸鸢,牵线的那人儿自然远得很了,知她是哪一家呢?但凭那鸢尾一缕飘的的彩线,便容易揣知下面的人寰中,必有微红的一双素手,卷起轻绡的广袖,牢担荷小纸鸢儿的命根的。飘翔岂不是东风的力,又岂不是纸鸢的含德;但其根株却将另有所寄。请问,这和纸鸢的省悟与否有何关系?故我们不能认笑是非有,也不能认朦胧即是笑。我们定应当如此说,朦胧里胎孕着一个如花的幻笑,和朦胧又互相混融着的;因它本来是淡极,淡极了这么一个。
漫题那些纷烦的话,船儿已将泊在灯火的丛中去了。对岸有盏跳动的汽油灯,佩弦便硬说它远不如微黄的灯火。我简直没法和他分证那是非。
时有小小的艇子急忙忙打桨,向灯影故密流里横冲直撞。冷静孤独的油灯映见黯淡久的画船(?)头上,秦淮河姑娘们的靓妆。茉莉的香,白兰花的香,脂粉的香,纱衣裳的……
微波泛滥出甜的暗香,随着她们那些船儿荡,惯着我们这船儿荡,随着大大小小一切的船儿荡。有的互相笑语,有的默然不响,有的衬着胡琴亮着嗓子唱。一个,三两个,五六七个,比肩坐在船头的两旁,也无非多添些淡薄的影儿葬在我们的心上──太过火了,不至于罢,早消失在我们的眼皮上。谁都是这样急忙忙的打着桨,谁都是这样向灯影的密流里冲着撞;又何况久沉沦的她们,又何况飘泊惯的我们俩,当时浅浅的醉,今朝空空的惆怅;老实说,咱们萍泛的绮思不过如此而已,至多也不过如此而已。你且别讲,你且别想!这无非是梦中的电光,这无非是无明的幻相,这无非是以零星的火种微炎在大欲的根苗上。扮戏的咱们,散了场一个样,然而,上场锣,下场锣,天天忙,人人忙。看!吓!载送女郎的艇子才过去,货郎担的小船不是又来了子?一盏小煤油灯,一舱的什物,他也忙得来象手里的`摇铃,这样丁冬而郎当。
杨枝绿影下有条华灯璀璨的彩舫在那边停泊。我们那船不禁也依傍短柳的腰肢,欹侧地歇了。游客们的大船,歌女们的艇子,靠着。唱的拉着嗓子;听的歪着头,斜着眼,有的甚至于跳过她们的船头。如那时有严重些的声音,必然说:“这哪里是什么旖旎风光!”咱们
是不知道,只模糊地觉着在秦淮河船上板起方正的俭是怪不好意思的。咱们本是在旅馆里,为什么不早早入睡,掂着牙儿,领略那“卧后清宵细细长”;而偏这样急急忙忙跑到河上来无聊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