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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封锁》主题及艺术特点
【张爱玲《封锁》内容简介】
《封锁》写的是男女主角在公车封锁的情况下与常态不同的行为,他们在公车上恋爱了,可是下车后就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张爱玲《封锁》主题】
《封锁》是张爱玲著名的短篇小说。作品以四十年代初的旧上海为背景,叙述了在非常时期因故被封锁了的电车车厢内,一群“软弱的凡人”的“通常的人生回声”。他们在突然脱离了习惯的生活轨道后,一时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上演了一幅人生百态图。其中有两个在日常生活中不失为“好人”形象的男女,竟然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产生了自然而然的爱情。当封锁开放后,他们又都恢复了惯常的生活状态,乖乖地像乌壳虫似地躲回“巢里”去了。
1、张爱玲故意借在这种超现实的背景下人性本相的真实曝大,反映了人面对强大而没落的文化背景时对文化的抗争与屈从,展示了没落的社会文化中人生由外来苦难带来的内在悲剧。
小说是想在这肮脏的、不可理喻的现实背景下展示人面对没落的社会文化时思想的脆弱、幻想的脆弱、情感的脆弱。现实文化原本如此,而这个现实又是难以抗拒的,人只有节节败退,只能无可奈何地哀叹,结果使生活变得没有光亮、没有热情、没有希望。而没落的社会文化一旦为人们所接受,便构成了人性的一部分,造成了人性的懦弱、卑怯和可笑可怜,他们即使在特殊的环境中偶尔对.生命的真相有所了悟,也不可能长久地停留在这一点上,生活真相的可怕与恐怖是一般人的意识难以负荷的,于是他们只好回到纷扰的现实中去,埋头于眼前的琐事之中。吕宗祯不愿意进入理性,他没有了封锁的那种环境,就连情欲的一而也没有了。现实生活中有多少这样的人让真实的人性受环境屈抑着,不敢表现不愿表现,然而他们也不做极恶的坏事,他们软弱虚伪,心中却还是有着真实的挣扎,一且给予他们一个“封锁”的良好大环境,他们仍然能够在外界的冲击下回复到人性的纯真。封锁限制了人的行动自由,行动停滞了,闪躲在内心深处的欲望恰好借机挣脱束缚,晃了出来,虚伪与真实仅一条虚线之隔。
2、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是《封锁》的潜主题。在张爱玲看来,人不是自己的主人,也不是周围环境的主人,人都是现实文化的牺牲品,他们无法挣脱时代的梦魔,在强大的现实面前,丰满的活生生的生命被扭曲为干瘪的、苍白而平庸的服服贴贴的工具,他们只知道自己活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应该怎样活着。他们没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只好束手就擒,不得不在迷乱的人生面前发出无可奈何的哀叹。可见,人性是盲目而无知的,而每一个盲目而无知的人又构成了这种冷酷的、肮脏的、不可理喻的现实文化的一部分,这就是张爱玲在《封锁》中所蕴藉的对人生的最高认识。
我们非常有必要深刻领会《封锁》这一作品的象征意义:人是孤独的,人与人的心灵被有形无形的封锁隔绝了。在有形的被封锁的电车中会计师与女助教互诉衷肠倾吐爱意但这一段情缘不过是他或她的幻想罢了。当有形的封锁解除后,他们又回到无形的封锁之中,仍然是陌路人。张爱玲把玩这些琐琐碎碎的都市生活,将之演绎为一种文化,对都市人生活加以理解、阐释,悟透了人性中的种种恶习,在看透他们的同时,给他们一份理解与宽容。
3、小说还表现出现实生活中的人在面对活生生的现实的时候,是无奈和矛盾的。人如果遵从了内在生命的“真”的要求,就会违反世俗的标准,就会被看作“恶”,如果戴了“伪”的假面具,就会被他人看作是“好”(善)。“世界上的好人比真人多”,也就是说这世上的“伪”人比“真”人多,但作为好人的翠远并不愿过一种“伪”的生活,因此她并不快乐。当宗祯对她作为一个“好人”的痛处—不自由、孤独,发起进攻时,她潜意识里反抗着:他们要我找一个有钱的女婿,我偏要寻个没钱又有太太的人,气气他们。翠远在“真我”与“好我”之间挣扎着,而当“封锁”使得她获得了一种现实脱离后的自在,体会到一种真爱的魅力时,宗祯的那一句:“我又没有多少钱,我不能坑了你的一生。”的“真”话却惹得翠远黯然神伤。
吕宗祯为了逃避表侄董培芝要向他女儿求婚的进攻,无意间拿翠远当了挡箭牌,面对一个自己并不喜爱的女人,一个陌生人,他可以侃侃而谈,因为卸去了一切背景压力而显得如此率直的宗祯成了“真人”,也正是这份剥去了层层掩饰的“真”激起了这个“陌生”“好”女人的心动,宗祯从翠远的反应里忽然觉得自己除了‘父亲”、“搭客”、“会计师”等身份以外,还有一个身份—“一个真正的男子”。他从“陌生”里找到了“熟知”,心里不由得涌动着一种情愫:她是你的一部分,她什么都懂。你他莫名其妙的爱起了这个女子,这种刹那的心灵感受使得他敢于撇开一切传统的约束,然而这毕竟是刹那,截断了与文明传统联系的封锁时空不过是叮铃铃……的铃声连成的虚线,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不可捉摸的梦。
张爱玲的这种对传统标准的颠覆,向我们揭示了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的一种无奈的生存状态,如果你选择了“真”随之而来的是“恶”,如果你选择了‘善”,随之而来的将会是“伪”。
【张爱玲《封锁》艺术特点】
1、小说最鲜明的艺术特色是由象征、隐喻的巧妙运用所营造的精巧构思以及不落案臼、负载着很多想象的'意象。作品采用了一个整体的象征,把人生的真实处境比作是一种无形的封锁,因故产生的有形的封锁使人性解除了在现实生活中的无形的封锁,有形的封锁的开放反而使人回到了无形的更大的封锁之中。作者两次使用电车车铃来暗示封锁中的环境是超现实的、是一种“真空状态”,使封锁之后的电车车厢这一环境获得了超越自身的新的意义。
张爱玲还善于把抽象的东西转化为一种新颖别致的视觉意象,从而使抽象的东西感性化。如她把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没落文化比作“柔滑的、老长老长的曲鳝,没有完,没有完……使人对她所处的那个“大而破”的时代获得了一种意象化感受。同时,她还善于把她捕捉到的形象相互生发,给人以通感意象,增加了小说的画面感。
此外,小说中还可以看到许多具有现代意识的创新意象,如在《封锁》的结尾处,作者写道,男主人公吕宗桢下了电车回到家里,刚才车上遇到的女子吴翠远的脸已经有点模糊了,他踱到卧室里,扭开电灯,看到了真实的自己:“一只乌壳虫从房这头爬到那头,爬了一半,灯一开,它只得伏在地板的正中,一动也不动。在装死么?在思想么?整天爬来爬去,很少有思想的时间罢?宗桢捻灭了电灯,手按在机括上,手心汗潮了,浑身一滴滴沁出汗来,像小虫子痒痒有在爬。”有人说,只可惜张爱玲就此打住了,要继续写下去,吕宗桢第二天清晨起来,就会变成卡夫卡笔下的推销员格里高尔也说不定。这个“乌壳虫”的意象就完全是现代的。
2、这篇小说充分显示了张爱玲善于捕捉典型细节的特点,以传神的细节描写,表达了作者对社会对人生的深刻了悟。